◎孤独是一种信仰

顶着灰色雪线的大石山子

(资料图)

亿万年来静静地等待

一个与风尘有缘人出现

长袖迎风翩翩起舞的飞天

使出浑身解数弹奏瑶池仙乐

简牍和经卷在荒野上肆意燃烧

夕阳将天地间铺满血色诱惑

冲动淹没了周遭的死寂荒凉

此时此刻此情此景

破阵乐和霓裳羽衣曲

适合单曲循环到醉

和凿窟塑佛的边角料一起

在山谷里冷静地观察

一代一代思考者在此面壁

把沉默凝成高原上飞扬的雪

把沉默化成给自己洗心的水

把沉默抄成风幡上一张张的经

把沉默炼作给自己塑真身的金

朔风最懂他们

拈花微笑的时刻

沙尘陪伴他们

享受孤独的时刻

简帛书写的偈子

封住了所有的魔与欲念

为通神明类万物开方便之门

孤独，是一种信仰

◎苟且（两首）

一

为了告别倦怠的苟且

义无反顾踏进这片空寂

龟裂的黑戈壁覆盖着神秘

任风嘲笑蝼蚁般的渺小无助

期待结束长河落日的定格

与砾石间的夜露相濡相拥

那一丝晶莹灵动的神光

深情地将边关的月折射放大

生长成千年古柳不朽傲骨

羌笛将远处的雪山感化

流成羁客内心放荡的河

沿着断流消失的河一路向前

翻过一道道余温尚存的沙浪

或深或浅的脚印

反弹千年的曲调

伴着永无休止的烈日与驼铃

孤独地徘徊，吟诵声声

法会因由分，如是我闻

二

为了拥抱神往的苟且

两胁生风地飞到那海边

众人将行囊燃起篝火

敲响狰狞的礁石起舞

铜鼓雷动瞬间掩盖祷告

歌声惊醒风平浪静的海

卷起层叠追魂的浪花

开满滩头搁浅千年的木船

桅杆上是少年遗失的螺号

海风中吹起伤感的童谣

漂流到月色下的大洋彼岸

海风中飞速地自由旋转

无数深邃微醺的漩涡在呼应

呼唤串串熟悉又陌生的名字

来了又去的冲刷与洗礼

留不下，两对半脚印

找不到，回家的方向

◎布达拉宫广场的镜子（三章）

一

“落霞与孤鹜齐飞

秋水共长天一色”

诗人用大唐的天空之镜

和饱蘸松墨的笔

留下几十秒的短视频

比茶卡盐湖鬼斧神工的寂

比大妈们挥舞的红丝巾

更雅更灵动更吸粉

二

据说布达拉宫广场上

安装上了六面镜子

只为给雪山宫殿制造倒影

多么遂俗的多此一举

世人如有磕长头的诚心

磨砖也可以成镜

雄伟的雪山宫殿和佛光

可以多维度入脑入心

三

爱把自己的双眼当镜子

爱活在别人镜子似的眼睛里

真以为自己独具慧眼法眼

殊不知凡人肉眼无底

和相机镜子留下的一样

皆是一无所有的虚妄至极

时时沉静，心如止水

时时拂拭，心如明镜

可观三千大千世界

亦可观自在自己

◎关于下一秒

六月的天，孩儿的脸

前一刻还是晴空万里

下一秒电闪雷鸣瓢泼花残

东边日出西边雨

老一辈解说：分龙治水

猜着天意

会有风调雨顺的饱饭

算错黄历

难逃旱涝饥荒的灾难

火树银花，车马喧哗，

前一刻还是辉煌灿烂

下一秒烟消云散弦凝声鸦

醉不成欢惨将别

年轻人笑答：曾在天涯

敢爱敢恨

才懂如隔三秋的蒹葭

痛彻心扉

方解十年井绳的隐痂

◎太阳栖息的树

无论在哪都坚持早起

只为欣赏你沐浴而出的婀娜

只为听你驯养的金乌歌唱

有时你会含羞披上霞帔

有时也会流下相思的泪

那是个多情萌动的春天里

世间多少痴情人追求你

尤其是夸父最招人妒嫉

从汤谷到虞渊东西两天际

九天九夜九死一生不问归期

只想留下明天偶遇的牵挂

只想给你一个拥抱和惊喜

多年以后才打听到你的故事

你九个姐妹同样火辣无比

你们栖息的同根偶生的桑树

是联通人鬼神三界的门径

有人不知从哪得到这个秘密

正是伤你最深的后生——羿

愿夜夜树下守护你

愿日日江堤远望你

所有爱的传说浓缩刻画成

古树或深或浅的年轮印记

为君憔悴尽，几人知

不思量，入骨忘己

张璞，笔名“共相疏”，湖南浏阳人，先后供职国防科技大学、长沙市教育局，爱好行走江湖、读书藏书、习文做诗。